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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前州河遗事

时间:2019-12-23 11:18来源:原创 作者:郭安虎 点击:
村前州河遗事 我的故乡,座落在商州城东,距城三十里张村街。村庄后靠群山,村前千亩良田,州河之水紧紧围绕。丹江之所以叫州河,因为它是古商州州治所地界上的一条大河。 过去州河之水,流清如泉,柔静如女。现今州河水清树绿,石堤宏伟,河滩中时不时还出
村前州河遗事

 
       我的故乡,座落在商州城东,距城三十里张村街。村庄后靠群山,村前千亩良田,州河之水紧紧围绕。丹江之所以叫“州河”,因为它是古商州州治所地界上的一条大河。
       过去州河之水,流清如泉,柔静如女。现今州河水清树绿,石堤宏伟,河滩中时不时还出现一片片沼泽区,沼泽内,白鹤成群,当地人都叫它“老鹳”,给人一种世外桃园的感觉。可是在上世纪,五、六十年代,村前千亩良田还是河床,站在河北,向南观望,那是一望无际的沙滩。那时候,州河的脾气很大,时不时祸害百姓,人们常说,洪水猛兽,洪水和猛兽,真的是一样的凶猛。
       那时候,村前是一望无际的州河沙滩,夏季柔软的河沙,经烈日曝晒后,变得滚汤干散。阳光下,沙中金光闪烁的黄色小片,孩子们称为“金子”,其实是一种矿物质,叫“老哇银”。孩子们最爱在河沙里耍,柔软舒适,还能“打江水”,从水里出來,往沙里一躺,比现在的沙发床还要舒服。但大人们常常担心河里发洪水,不让孩子到州河里玩耍。
       一有大雨,州河就会发大水。最可怕的是当地天晴无雨,而上游电闪雷鸣,那时消息闭塞,州河水会大浪翻卷,悄然而至,不灵醒者,就会丧命。有一次,我们一群孩子,正在河滩玩耍,突然看见河上边,一条粗大的“黑龙蛇”,好高好大,上下翻滚而动,还带着声音,吓得我们乱喊乱叫,忽有人喊:“快跑!快跑!发水啦…”!那阵势把人能吓死。实际上那不是“黑龙蛇”,是暴雨卷走了山坡沟岔里的树木、枯枝、树叶,被巨浪推拥着向前走,看不见水,却先看到的是黑呼呼的枯枝树叶杂物,型似“龙蛇”。这时,村里的大人们紧跑慢赶,手持大捞斗,去河里捞柴。有胆大的,会水的,赤身裸体下水捞“大家伙”。
       有一年州河发水,水已进村,站在村前向对岸望去,荡荡汪洋,直逼南岸山根。江面上漂浮着箱子、柜子、木盆、木椽、大檩、担子(屋架大梁)、还有日用蒲篮、笼子等物,随波翻滚,随流而行,后来听说是洪水把黑龙口街席卷而空。村里有几个胆大的,会水的,名叫王学、瞎娃的,就赤身裸体,不穿裤叉,下水捞大物。他们有的就捞到房屋大梁(担子),骑在上面,随波而下,向岸边靠来。
       洪水过后,村里街面巷道,到处都是河若沬,有人把它捞上來晒干后当柴烧。到了晚上,河若沫里有很多带磷的朽木块发出亮光,通身金黄透明,孩子们拿上满街跑,像过年耍灯笼一样,至今记忆犹新。
       农业社时,我们几个小伙伴,一次在村前州河里耍到昏黑,经过河边芦苇荡时,看见芦苇荡中若大的一个黑影,以为是狼,吓得我们凑到一块,不敢出声。静观了一会儿,借着芦苇缝里透进的暗光,发现是三个小孩,像梯台似的,一个比一个高,大约十一、二岁,问话也不吭声,因为天黑了,河滩里空旷无人,那时狼又特别多,我们就把三个孩子领了回来。经过生产队大场,放哨的问:“谁”?我们搭腔后,告诉他我们在州河里拾了三个娃!放哨的人叫瞎怪,他吓唬说“你这一伙娃,小心把鬼引回来了,先拿针把手扎一下,看流血不”?大家一听都不信,就把这三个孩子一家一个引了回来。可能娃一天沒吃饭了,我妈蒸的柿子糠菜馍,一人就吃了三大块。
       第二天,早饭时,人都端饭出来,在巷子吃饭议论,忽然车路上下来三个人,手里还提着灯笼,一看就知道走了夜路的。三人到巷子打听孩子的事,三个孩子见了那大人,一下子活泛了。原来他们是黑龙口街道的人,娃顺州河不知咋样下来的。那三人也没说啥感谢的话,引着该子就回去了。想想那时的人,也真诚实。
       村前的堤坝,始终修不住。发洪水堤一决口,瞬间就荡为沙滩,真象古人说的,“兴家好比针挑土,败家好比水冲沙”,那真是艰难。那时修堤坝没有土,全凭打桩、沙拥、栽树。打桩时那号子声远远就能听见:“拉起来哟,嗨哟!出些劲哟,嗨哟!要修地哟,嗨哟!多打粮哟,嗨哟!”几个人围着一个桩,往下打。修鳖子拨水护坝。堤坝栽树多为杨柳,根系多而大能护住坝。
       好不容易修了一段堤坝,栽的柳杨树也活了,冷不丁一场洪水,堤一决口,整个堤坝荡然无存。我们村子前新旧堤坝前后有三道。后来堤坝稳固后,年年冬季,全村男女老少,都要上堤坝劳动加高堤坝。加高堤坝的土,是当年引水漫地的红胶泥。后來村里派人,天天看护堤坝,堤坝上的一草一木,任何人都不得损害。从此,才保住了现在村前千亩良田。看护堤坝,直到土地到户后,才停止。可见当时的村民对堤坝的珍重。
       一九七零年十一月十五日,南秦、二龙山水库开始动工修建。一九七四年开始蓄水。修水库是人海战术,男女老少,学生齐上阵。那时沒人付工钱,吃的是工地大灶上的杠子馍,一人一份,干了好多年,终于把州河恶魔一一给降服了。至今的州河,才显出了温顺柔软的一面,为人造福。
       如今,千米宽阔的河道,沙子成了黄金,村前州河河床见底,已见连山石,河中沙已掏空,河床下沉了几十米,张村大桥墩上有明显的印记可证。水位也下降了,村里井水也打不出来了,幸好现在吃的是自來水……。
       为了改变河道采沙乱象,政府修了石坝,也不准采沙了。再过若干年,州河迹象又有大的改观。
(责任编辑:商州民间文化研究协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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